“野泉煙火白云間,坐飲香茶愛此山。”清明前后,茶香處處,老家的種茶人又到了忙碌的季節。在那高山上,在那翠綠的茶園里,一個個采茶人,戴著草帽,身背竹簍,雙手不停地采摘著新茶。一個個嫩綠的芽兒相聚在竹簍里,漾出淡淡的茶香。
老家的茶雖沒有西湖龍井、安吉白茶、云南普洱、武夷山大紅袍、黃山猴魁等茶出名,在一方天地里卻有一批忠實的“老茶客”等著每年的新茶。那時,我們所居住的村中,每家每戶都有一小片茶樹,因為面積太小,僅有四五壟,所以連茶園都稱不上,我們都叫這一小片茶樹為茶地。茶地雖小,卻也是一筆收入,所以父親和母親還是精心打理著茶地。那時他們每每忙完了田里的事就要到茶地里去看一看,一株株茶樹,經過初春時的修剪后,圓墩墩的,綠茸茸的很是惹人喜愛。他們仔細地觀察茶葉的長勢,計算著采摘的時間。
茶葉極佳的采摘時間在清明前后,不能太早也不能太遲。父親說太早了茶香都還沒長出來,晚了茶葉就老了,喝起來滋味不好。所以,一旦到了時間,我們一家人都要爭分奪秒地采摘茶葉,生怕把時間給耽誤了。
那時,我和兄弟姊妹幾個還在老家上小學,周末或是放學后,匆匆地就要到茶地去采茶。母親給我們一人一個背簍,每人負責兩棵茶樹,然后示范我們如何采摘,爭分奪秒的采茶大賽就開始了。
采茶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詩意,既辛苦又枯燥,一個動作要重復成百上千遍,為了趕進度一刻也不能偷懶,我們稍有懈怠,父親就會嚴厲地說我們一頓。進度就是金錢,誰也不能耽誤。一個晚上或是一天下來,我們往往累得腰酸背痛,而父母則更為辛苦。茶葉采摘之后,放置時間不能太久,須盡快炒制,所以當夜父親和母親就要在他們的小小“工作間”里忙碌?;椟S的燈泡照著他們疲憊的臉,茶香一陣陣從焙烤的鍋中傳來。幽寂的村莊里許多窗戶在深夜里都還亮著昏黃的光,與皎潔的月光融到了一起。清脆的蟲鳴從磚頭、石縫、草叢中傳來,與烘焙茶葉的聲音呼應著,顯得夜越發寂靜。我們就枕著茶香入夢,又在茶香中醒來。
現在的茶地已經被別人承包,變成茶園。我們也都長大,不再是采茶的少年。又至清明,茶香四溢,多想再背起背簍,到茶地去,采摘一片新綠,撫慰漂泊的靈魂。(計量檢驗中心 李軻)